“苏安宁,我说……我们分开!”顾雪芽再次开口,声音低沉而决绝,一字一句,如凛冽寒风直直刺向苏安宁耳畔。
苏安宁只觉周身血液瞬间冻结,他僵在原地,好不容易鼓起勇气,欲迈步上前询问缘由,可抬眸却见顾雪芽像是避之不及般,连连后退。“你们可以出来了!”
苏木正自错愕,却见官兵手持长剑向前,为首之人,是身着一袭黑色厚服的大理少卿顾鹤宇。他看向苏木,目光如同这漫天冰雪般冰冷,“来人,将此人拿下!”
话落,官兵们纷纷抽出刀剑,寒光闪烁,直指苏木咽喉。苏木还未及细想,目光便下意识投向顾雪芽。却见顾雪芽一袭素白,目光坚定地看向顾鹤宇,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道:“臣女顾雪芽,状告苏家长子苏木,此人正是当年谋杀案与贪污案主谋之一苏故!如今人证物证俱全,特协助少卿大人,将这罪犯缉拿归案!押入无祁山大牢!”
“罪臣苏故,如今人证无证俱在,你还不快快认罪。”一众官兵举着刀剑上前将他扣押,生怕他逃跑。但苏木却片刻也不曾挣扎,似乎那一刻,他才终于明白无祁山成亲的真正原因。
他站在原地,目光中带着最后一丝微弱且绝望的期望,盯着远处顾雪芽决然离去的背影。
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,只见她身姿决绝,在茫茫大雪中一步步走向那辆等候的马车,每一步都似踏在他的心尖上。
而后,她踏步上马,马车缓缓启动,渐行渐远,自始至终,她都未曾回头望上一眼。
而后,苏木的精神像被抽空,他握着手中的同心结被官兵团团围住,而后心如死灰地压入了囚车。
此刻,马车内的顾雪芽眼眶泛红,泪水在眸中打转,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,只是无奈地牵起嘴角,露出一丝苦笑。“阿黛,苏安宁待我一片真心,可我却这般对他,我也太无情了,对吧……”
“既然苏公子是当年那桩案子的凶手,那雪芽这般做便是无奈之举,更何况……”青黛说罢轻柔地伸出了手,轻拍过她颤抖地背部。“雪芽这般做,心中的难过又怎会比苏公子少……”
话音刚落,顾雪芽低垂着头,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,放声大哭起来。“阿黛,苏安宁他……”
“我明白……”青黛眼中满是心疼,轻柔地取出手帕,动作极为小心地为顾雪芽轻轻拭去泪水,而后又将浑身颤抖不已的她紧紧拥入怀中。
——
顾鹤宇将苏木便是苏故一事禀告给了皇上,并将活死人的苏木以及管家,还有记录苏木过敏症状的卷宗一并呈了上去。
结果显而易见,圣上勃然大怒,当即便觉得赐苏木以五马分尸之刑,处死苏木的日子,正好在青黛成亲后的第二天。
云梦最近这几日都是大雪纷飞,顾雪芽也几乎夜夜都在做噩梦,而每次梦想她脸上都会带着泪痕,除此以外她甚至会下意识地寻找苏木的踪迹。
每当这时,守在她身旁的青黛总会迅速退去困意满满的双眸,而后撑着身子起身,点燃烛火驱散黑暗后温柔地握住她的手,道。“怎么了,雪芽,又做噩梦了吗?”
而苏木,不会,也再也不会出现了。
天还未亮,顾雪芽便早早起身。今日是青黛与柏生成亲的日子。她穿戴整齐后,匆匆赶往集市,一心要为青黛挑选一份别致的新婚贺礼。
走进一家店铺,她的目光瞬间被一支精美的珠花吸引。想象着青黛戴上它的模样,顾雪芽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微笑。她取出银两,递给掌柜,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珠花包好,踏入那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。
大雪纷飞,她又再次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上一世,上一世这场雪过后不久,暮玥惨遭毒手,柏生也在寻找卷宗的途中离奇失踪。如今,命运的轨迹似已扭转。
然而,一种莫名的不安与难过,却在顾雪芽心底悄然蔓延。或许是近来诸事繁杂,令她心生忧虑。她这样宽慰自己,握紧手中的珠花,继续前行。就在这时,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传进了她的耳中。
“逃跑了……”
“什么?!”
集市上,人潮涌动,嘈杂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。那些人的议论声不算大,却如同尖锐的针,轻而易举地刺入了顾雪芽的耳畔。
顾雪芽本是步伐匆匆,此刻却忽地顿步,拨开层层人群,走入那群围观的人堆里。只见众人皆面色慌张,七嘴八舌地指着贴在墙上的那张画像。其中一人颤声道:“听说是朝廷重犯,犯下了滔天罪行,明日就该行五马分尸之刑了,谁能想到竟越狱逃跑了……”
顾雪芽只觉心头猛地一紧,恰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。旋即,那股紧绷之感又骤然消散,仿佛心头压着的巨石轰然落地。只因她瞧见官府张贴的通缉犯画像,那从狱中逃脱之人,不是旁人,正是苏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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