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唉,周小荣,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想干的事儿?」
「没有,没有特别想干的。」赵小柔想了想,她喜欢画画,还喜欢和小朋友们待在一起,但每次她表现出对这些事物的热情时都会被母亲劈头盖脸痛骂一顿,这样的理想太没出息,母亲想让她去上海,让她赚好多好多钱,再嫁个有好多好多钱的男人。
「哼,废物,我可有!」周荣轻蔑地嗤笑一声,「我要当医生,当大医生!」
「你当医生?」赵小柔也顾不得害怕,转过脸看着他,小嘴张着,圆溜溜的杏眼睁得老大,这活阎王竟然想当医生?
「对啊!就像班里那帮孙子见了我得叫爷爷一样!我周荣不放人,阎王爷一个都别想带走!怎么样?厉不厉害?」
说完锐利的眼风一扫,赵小柔哪敢说半个不字,头点得像鸡叨米,「厉害!厉害的!」
「嗯,」他颇为受用地点点头,转而又把矛头对准了身边这个任他摆布的小姑娘,「你就真没什么想干的事儿?不会吧,你该不会是草履虫吧?」
「我,我喜欢画画,想当……」她抱着膝盖耳根发红,「想当画家。」
「画家?你?」周荣都笑了,鄙夷地用鼻孔对着赵小柔,指一下她手里的树枝,「那你给我画一个,画不出来今天有你受的!」
赵小柔终于有种笃定的自信,她微笑着用小树枝在地上随手划了那么几下,一只惟妙惟肖的小兔子就诞生了,好像下一秒就会动动耳朵,一蹦一跳地跑到你身边,
周荣再混世魔王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,看着小兔子也觉得好玩儿,再想想自己画的那火柴棍小人儿,倒也生出几分敬佩,
「这不挺好的嘛,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?当医生很好,当画家也很好啊!放心吧,周医生不会看不起你的。」
赵小柔这辈子头一回被鼓励,开心得脸都红了,她干涸的双眼变成一汪温暖的水波粼粼的清泉,凝望着面前比西北荒漠里的石头还要硬还要冷的少年,涌进他贫瘠枯竭的心,她不自知,他同样不自知,不自知这汪生命的泉水会浇灌出怎样美丽而富有旺盛生命力的花朵,
只可惜当时十三岁的周荣感到的并非喜悦,而是茫然无措和深深的恐惧,他不被允许拥有这个,不被苦难的命运允许,不被他自己允许,
他的人生只有他自己,也只能有他自己,他亲手打地基,亲手起高楼,不可以有任何差错,一丝一毫的误差都会让整座大楼轰然倒塌,
他收敛笑容,定定看着女孩的眼睛,一字一顿道:「谁让你离我这么近的。」
女孩简直要无语疯了,这不是他自己坐过来的吗?但她是一个温柔的善解人意的好孩子,没有戳穿男孩隐秘的心事,
「对,对不起,我离你远点,」她说着往旁边挪一挪,又想起他之前就说要回家写作业,于是她偷偷扫他一眼,试探着开口:「周同学,我一个人可以的,你回家写作业吧!」
阴沉的男孩深深看她一眼,又抬头看一眼夕阳,「你浪费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,怎么补偿?」
「我不知道,」赵小柔看着近在咫尺的伤痕累累的脸,带有某种残忍又悲怆的攻击性,像龇牙咧嘴低吼着要保护自己的野狗,「我真的不知道。」她又说一遍,紧张得手心后背都是汗。
男孩漆黑而暗流涌动的狭长凤眸细细扫过她的脸,像在观察,又像在犹豫,半晌后抬手指一下她手腕上的表,慢吞吞道:「这个给我,就当是收学费了。」
那天他拿到了女孩的手表,女孩很快就搬走了,那块粉色的表他也很快就玩儿丢了,没人知道他有多讨厌粉色,那块表,连同那个有一双圆圆杏眼的女孩儿一道被他遗忘在记忆的角落,
于是两个孤独又不幸的孩子被命运打散了,各自流浪漂泊,各自背负着十字架艰难前行,孤独而彷徨,
但笔者私以为命运总会在某些你意想不到的时刻以它的方式仁慈着,就比如现在,四十岁的周荣和三十九岁的赵小柔,看着黄土地上彼此相依的身影,仿佛二十七年来未曾分开过,那些艰难的岁月只是一场噩梦,那些世俗和恶毒的命运强加给他们的枷锁终于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,他们还是那一年坐在黄土地上分享彼此梦想的年轻灵魂,不问过往不惧将来。
「你好,请问你叫什么名字?」
赵小柔在土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,呲着仅存的小虎牙冲身边这个脸上有疤,头发些许花白的男人傻笑,
男人宠溺地笑着轻啄一下她的嘴角,接过她手里的树枝,在她的名字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,
赵小柔笑了,紧紧攥住和他十指相扣的手,
「哦,原来你叫周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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