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反应迟钝,语气迟缓又苍老。脑海的画面一帧帧不断闪过。
那年空无一人的办公?室,飘扬的窗帘,宋渡安将她抱在怀里,骂她蠢货,要?跳楼出去跳的冷漠模样。
夏天的夜晚,喧闹的夜市。第二次见?面,她站在红茶花树下瞥过他的眼神。
冰冷的雨,黑暗狭窄的小巷。他在她想要?同归于尽就这?么一起去死的要?紧关头,英雄一样降临告诉她:「不用?担心,不用?害怕,我会处理好的。」
深海一样的房间,月光一样澄净的夜晚。他护送她回家,问她为什么不相信他能时时刻刻保护她。
团聚的新年,手机那头。他点燃烟火低声跟她说新年快乐。
昏暗的校园,潮湿的空气。他夸她说得好,送给她白海螺,说在里面能听到他的声音。
炎热的夏天,灼热的空气。他站在学?校门外,背着她的书包,说第一名?回家。
杂乱的小摊,无人的角落。她手里被他塞满闪亮的皇冠,说以后会给她买更多更好的。
壮丽的夕阳,尖叫的背景音。他在广播站唱给她一首《会长大的幸福》说要?她拥有会长大的幸福,一天比一天更像公?主。
绛红的操场,人声鼎沸的欢呼中,他夺得第一,在所有人面前将她拥在怀里,嚣张的展示带着代表她的雪花耳钉。
那年他们都如此年轻,鲜活又生?动还能去爱。
她神情恍惚,终于捂住嘴,皱紧眉,那张苍老的布满皱纹的脸却露出小女孩无助难过的表情,泪水从她手中滴落。
她难堪极了。
呜咽着说:「别看?我,我老了。」
却连说出的话都如此混沌不清。
宋渡安穿着南桂一中那件她亲手为他洗干净,散发着阳光和洗衣粉味的蓝白校服,眉眼如初,看?着她微笑:「我看?到了,你确实是最聪明最漂亮的老奶奶。」
她哽咽的泣不成声:「骗子。」
如此心狠,这?么多年间,却连一次都不愿让她梦见?他。
宋渡安弯腰从无限的雪中跋涉而来,隔着六十三年的时光,伸出手,轻柔的帮她抚开堆积在她身上的积雪,一如二零一二年那个冬天将白雪铺在她长发时的细致温柔。
她这?次终于握住那双手。
一瞬间,她的灵魂和身体?都变得和十八岁那年一样轻盈。
她低头,看?到和宋渡安相握的双手,细腻年轻。
她也变回他们初遇的模样。
那年宋渡安站在教室门口,依靠着门槛,背后一大片绚烂的晚霞,歪着头看?收拾书本的她说:「第一名?,我们回家。」
「我们一起。」他强调。
是那年天台上她手语的含义。
「回家。」
她笑的一如很多年前那个站在阳光下的少?女。
—全文完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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